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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太医面面相觑，他们只能隔着帕子给景岚诊脉，断然是不能摸景岚的肚子的，当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程雪心的脸色沉了下来，叮嘱几位太医不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几位太医恨不得自己的耳朵这会儿都聋了才好，知道皇家的密事，对他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万一消息散出去了，说不定首当其冲要被问罪的就是他们。
所以，几位太医慌忙答应下来，然后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韩海战战兢兢地立在房间的角落里，程雪心让周漓拿来纸笔，然后匆忙地给慕云庭写了一封短信，吩咐韩海快马加鞭送到宫里去亲手交给慕云庭。
韩海飞奔而去，屋子里寂静一片，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已经是落日西垂的时辰，程雪心和翟嬷嬷等人都没有用过午膳，但是谁也觉察不到饿，只觉得心里都沉甸甸的。
景岚依然在卧房里叫骂，但是声音微弱了许多。
程雪心吩咐宫人端了参汤进去强逼着景岚喝下，在慕云庭出现之前，她是决计不能让景岚出事的，哪怕景岚的命真的保不住，那也得是自己离开这里之后。
然而，程雪心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慕云庭出现，只有韩海在夜半时分才带回来的一封信，上边只有两个字：落胎。
看着那熟悉的字体明显带了不曾有过的缭乱，程雪心淡淡地笑了笑，吩咐玉容去准备落胎药。
玉容正准备离开，程雪心叫住了她说：
“你只管捡好的药材用，量要把握好，千万要保住景氏的性命。”
玉容点头，在她转身离开之后，翟嬷嬷才叹了口气对程雪心说：
“景氏落胎倒也在太后娘娘的预料之中，但是这怪胎一事，却是万万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的。”
程雪心点头，轻声说：
“皇祖母入冬以来身子就不好，这件事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免得她老人家伤心。”
韩海让人在厢房里安排了饭食，程雪心和翟嬷嬷等人都只略略用了几口，就听到正屋那边又传来景岚声嘶力竭的叫骂声：
“程雪心，你这个毒妇，趁着王爷不在来夺我孩儿的性命，你早晚要遭报应的，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程雪心面色不变，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周漓。
周漓点头后匆匆离去，正屋那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直到天色微明，周漓才和玉容一起走了进来，玉容轻声对程雪心说：
“娘娘，孩子落下来了，没有手脚，应该已经死去两天以上了。因为拖得太久，景氏的身子算是废了，她以后不可能再有孕了。”
程雪心看向周漓，周漓也跟着点了点头。
程雪心这才看向翟嬷嬷轻声说：
“嬷嬷，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翟嬷嬷知道程雪心让她来别院走这一趟的目的，她苦笑了一下跟着周漓出去了。
春日的黎明格外寒冷，即使燃了几个炭盆，程雪心依然觉得有寒气自脚底蔓延开来。
玉容走到程雪心身边低声说：
“娘娘，王爷的身子已经康复，您的药其实已经可以停了。”
从慕云庭开始被景岚留在汀兰苑起，程雪心就开始悄悄的喝避孕的汤药，这件事也只有玉容一个人知道，都是她悄悄地给程雪心煎药，连周漓也以为程雪心喝的是安神养身的药。
程雪心冷冷地笑了笑，不屑地翘了翘嘴角说：
“景岚尚且怀上个怪胎，王爷日夜与她厮混在一起，又曾在饮食中被下过药，谁知道这影响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再说了，我有轩儿和瑶儿就已经知足，绝不会去冒险的。”
玉容知道程雪心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完全翻过那个坎儿，所以才不想再给慕云庭生孩子。
也只是一盏茶的功夫，翟嬷嬷就跟着周漓回来了，相对于周漓的面无表情，翟嬷嬷明显受到了惊吓，脸色泛着青白。
乘上马车离开别院的时候，程雪心叮嘱韩海说：
“韩管事，你让人好好照顾景氏，衣食不能有丝毫亏待，养病的药也不能缺了。王爷那边本妃自会为你求情，你不用担心。”
韩海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忙跪下磕头答应下来。
回去的路似乎显得格外漫长，程雪心本打算先送了翟嬷嬷到宫城外，然后自己再回王府去。
可是，翟嬷嬷却苦笑了一下对程雪心说：
“王妃，让奴婢去见王爷吧，这件事情还是由奴婢来说的好。”
程雪心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然后真挚地向翟嬷嬷道谢。
翟嬷嬷笑了笑，看着程雪心说：
“老奴也算是亲眼看着娘娘走到今天的，这其中的小心和不易总是能体会一些的。”
程雪心抿了抿唇，眼角悄悄地泛起了一点儿红。
不知道翟嬷嬷去外院的书房和慕云庭说了什么，慕云庭当天并没有回玉笙阁用晚膳。程雪心毫不在意，洗浴更衣之后喝了半碗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寒天里熬了一天一夜，她觉得已经心力交瘁。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屋角亮着一盏小角灯，慕云庭坐在床前，正呆呆地看着她。
程雪心慌忙起身，轻声说道：
“王爷，您这是…….”
慕云庭伸手按了下程雪心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起身，又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答非所问地喃喃道：
“雪心，你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原谅我，对吗”
程雪心楞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轻声说：
“没有的事情，王爷您多心了。”
慕云庭苦笑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渐渐地就有一颗泪珠挂在了睫毛上，他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已经许久不叫我云庭了，你只叫我王爷，带着和别人一样的客气。”
程雪心的手抖了一下，再抬起眼看向慕云庭的时候，他已经站起身开始往外走，似乎仍然是在自言自语：
“到底要怎么做，到底我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你才能真正的原谅我”
程雪心落泪，怔怔地看着慕云庭远去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