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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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

宜嫁娶、祭祀、祈福、动土。

忌出火、入宅、安葬。

巳时已过。天香楼内一片人声嘈杂。

新任大掌柜的春柳，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肢，布置今天的寿宴。来来往往的伙计们动作稍微放慢，便会遭来一顿咒骂。

这春柳小妮子，看着好似弱不禁风的一个小家碧玉，动起手来快如闪电，狠辣无比。

小春子搬抬桌椅时稍一迟疑，后腰挨了重重一脚，顿时气血翻腾，好悬没坐在地上。

小春子心里明白，这是昨晚春柳叫他深夜入房间问话，他慌称闹肚子没有遂了她的意，今天故意寻他的不是。

小春子揉着后腰，心里暗暗咒骂，你个死妮子，仗着十二姨太得宠，你横行霸道。表面清纯无害，肚腹里坏的冒了脓。

一起当伙计的吴大个子，前几日就是没经得起春柳的勾引和魅惑，夜宿在春柳的房里。身子越来越虚弱，到最后面如黄纸，嘴唇惨白，一个老爷们卧床后连尿都撒不出来，临死前就听他哭着说：

“老娘，儿子不孝先走一步了，不能给您尽孝送终了。”

吴大个子大叫一声精尽人亡。小春子几个伙计含着眼泪把他抬到城外乱坟岗，草草掩埋。

下葬时，小春子还清楚记得吴大个子的周身上下，皮肤一片碧绿，那种夏季柳树叶一样碧绿。

“好哥们安息吧，等我师傅前来，会收拾这帮妖孽为你报仇。”

临近午时，天香楼的二楼渐渐热闹了起来。

接到请柬的宗亲族人，商贾朋友及四周相邻陆陆续续到来。

“周家老爹，你在周家庄也大老远赶过来啦”

“李大官人，好久不见了，今天我本家大侄子周三阔要归隐云游，听说要把这万贯家财都交给十二姨太那个叫李穆娘的小妾，我老头子平日没少得三阔的接济，今天三阔要归隐云游，我放心不下来凑热闹瞧瞧。“

大家七嘴八舌正在议论，就看到周三阔满面笑容地走上楼来，身后自然跟着千娇百媚的十二姨太。

众人一阵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周三阔开口说道：

“今天是十二姨太我的穆娘生日，借这个好日子，把各位亲朋好友都聚在一起叙叙情谊，我在富贵里打滚快三十年了，攒下了万贯家财结识了许多赤胆忠心的好朋友。

奈何人间万物都有生老病死，我已下定决心归隐，寻访神仙，求一个长生不老的修行。

多亏我的穆娘心怀锦绣，有见识有魄力，能担得起这份偌大的家业。今日各位做个见证，我也了结一桩心愿。

正在说话间，只听得楼梯下脚步传来，蹬蹬蹬，走上来一个年轻道士，手里拖着一个装满鲜桃的花篮，面带笑容地走上楼来。

站在十二姨太身后的婢女春柳，此刻见到陌生人上楼，怒斥道：

“老钱，小春子，你们守在楼下是吃闲饭的吗大喜的日子里有闲杂人等扰了心情。“

胡九九来到桌前，将花篮奉上，说道：

”贫道是来自昆仑山麒麟崖的炼气士，道号九九。

久闻周大员外乐善好施，积了福报和功德。今闻寿宴归隐，特来祝贺，献上仙桃一篮，略表寸心。

对面的李穆娘面容不改，微微一笑，欠身答礼：

“奴家多谢道长的仙桃花篮，请坐。春柳，去拿佳酿给道长斟酒。”

春柳应承一声，起身下楼，不多时，拿回一个银光闪闪的酒壶，给胡九九面前杯中斟满。

十二姨太面带春风含笑说道：

”我家相公一片盛情，私藏佳酿请诸位叔叔伯伯品尝，道爷远来贺寿，妾身敬您，先饮为敬，说完后自己端起酒杯果真一饮而尽，尽显女中豪杰风范。

胡九九看到自己杯中香气扑鼻的一杯酒，毫不迟疑，也端起酒杯，回敬周三阔夫妇 一饮而尽。

席间的三老四少，听说有私藏美酒，闻着扑鼻而来的酒香，都等着一品佳酿。

春柳手中紧握酒壶，招手唤来酒楼伙计小春子，酒壶丢给他，继续给客人斟酒，自己却跑到一旁冷眼旁观。

正在此时，只见道士胡九九坐在席间神态自若，可是旁边的食客忍不住惊呼起来。

但见从他耳鼻口边慢慢渗出黑色的血迹，俨然是中毒的模样。

大家都盯着那只银光闪闪的酒壶，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和恐惧。

十二姨太看到此处，猛然站起身，指着胡九九喝道：

“好个妖道，你是何居心。我夫妇二人好心款待与你，哪里有当众人面下毒的道理，可笑“。

“楼下的仆人听着，大家一起动手，拿下这个装神弄鬼的妖道”。

话音未落，只见胡九九的头顶慢慢升腾出一朵白莲花，花瓣当中端坐一位道人，众人仔细观瞧，正是胡九九本人。

此时的帐房钱先生和小春子护卫坐胡九九的身边，不容外人靠近。

这席上的老少众人看见白日显圣，道家无穷妙用，哪还敢坐，纷纷跪倒在地，口称神仙。

只见胡九九正襟危坐，戴紫金冠，青衣道袍，水火丝绦，云耳麻鞋，手抱拂尘口中颂偈言：

春柳手持转心壶，

一杯春梦毒入骨。

刺蛾送我三更死，

我送妖孽斩头颅。

席上的十二姨太听到胡九九念出“刺蛾”两个字，一脸 惊慌，站起身躲在周三阔 ，一转身没了身影。

胡九九没料到十二姨太如此知进退，一个没留神，被它溜了回去，再去老巢捕它，必定大费周章，心里暗自懊恼。

跑了一个，跑不了第二个。胡九九抛出手中拂尘 ，在半空中幻做一面青石峭壁，那个春柳妄图逃窜，被撞了个七荤八素。

春柳眼见逃生无门，亮出一对分水峨眉刺，恶狠狠地朝着胡九九的面门扎来。

胡九九掐起“风雷诀”掌法如电，风雷滚滚，和这女妖战在一处。

小春子见师傅动手，恐伤了无辜旁人，和钱先生一起，连拉带哄，把天香楼内的客人撵 个干干净净，大门上锁，只留下楼内几个贴己人守坐楼下，等着吩咐。

这春柳女妖，乃是那深山中的千年柳树上的一只刺蛾。被胡九九喝看破行藏，心里一阵大乱。

这只刺蛾着实修行了有二百多年道行，手下功夫不弱，可它在三清道法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它修成人身，本应深山修行，吸朝露，炼真身。

可叹它贪恋红尘富贵，犯下杀戒，今天大限将至，悔之晚矣。

刺蛾渐渐招架不住凌厉的风雷掌法，情急之下现出原形真身。

一只小牛犊般大小的刺蛾，绿油油像一只巨型春蚕，带着密密麻麻黄色触角，让人看了心里发麻。

噗嗤，一股毒液从刺蛾口中直直喷响胡九九。

胡九九聚精会神，哪里会中它的小把戏，侧身避过，口中念念有词，空中的白玉拂尘幻作龙泉宝剑，直插地上的刺蛾，快似闪电。

嗷……一阵惨叫，背部插着龙泉宝剑的刺蛾一阵抽搐后，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