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梦醒忆往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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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在脑海中翻过，姬越早已恨得咬碎银牙，不仅是为那些背叛残害过自己的人而痛恨，也是怨恨自己所谓的以“和”为贵。

殊不知“和”的只有自己，自己的一退再退，给了他人欺辱自己的机会。

这辈子，他只为自己而活，再也不会为所谓的“家人”无限让步了。

也是他傻，没看出来弟弟姬成和妻主高维之间早已暗度陈仓，数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

当时虽然诧异为何二人关系如此之好，还是过于轻信两人所谓家和万事兴的说法，放任其日益亲密。

最后才在自己刚被残害之后、口吐鲜血之时，迫不及待将自以为是亲近家人的弟弟打着近距离照顾自己的名义，风光迎进府门。

那时的他身体早已破败不堪，仅仅维持生命已是耗尽力气，更别说阻止弟弟入府了。

看着二人恩爱欢笑的场景，听着府中下人们对姬成赞不绝口的话语，姬越这才明白高维所谓的“身患疾”“无法侍于他”的说法多么虚伪。

还不是厌恶自己当年落水之后面颊上被凸起的栎石划伤后容貌有损，再加上寒气入体后无法生育的隐秘。

现在想来自己当年落水并非意外，那天要不是听姬成说不小心搞丢了自己生父留给自己的那方如意绣帕，他也不会急匆匆的往池边赶去。

更是在姬成“这里”“那里”的指挥之下手忙脚乱，一不小心踩中一块活动的岩石跌落入水。

高维更是如此巧合地在众人呼叫声中及时出现，英勇搭救。

最后碍于自家亲爱儿子的清白名声，加上被大夫查出往后无法生育的情况，以及高维一而再再而三登门探望的痴情，姬甜自知无法阻拦，勉强点头将儿子嫁出。

姬甜虽然身为大女子并不清楚后宅的阴丝之事，可朝政观还是很清楚的，要不也不会在暗流涌进的朝堂之中带着家人安然无恙。

她将自家嫡长子嫁入高太尉嫡女的举动，在有心之人的宣扬之下亦是扭曲成与之合作愉快的信号，而不是身为母亲一心为儿子着想的慈母之举。

虽然明知后果且厌烦众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可为了能够让长子在高太尉府过得好，她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与高党众人虚以委蛇，释放出一次又一次与高太尉交好的信号。

姬越自那以后也是深受打击，原本名声极佳、京中众人可望而不可得、满心抱负的他匆匆下嫁，成为被关在后宅无法窥见外界光明的囚鸟一只。

为了所谓妻主的恩爱赏赐而兢兢业业，为了婆公的满意而尽心尽力，低下原本高贵的头颅，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夫君、令婆公满意的女婿而不敢有丝毫的任性、逾越之举。

回想过往种种，殊不是他太过执着，执着于所谓“妻主”“婆公”的夸赞，执着于府中下人中眼中的“适位”，自卑与身体柔弱、面容有瑕，给自己画地成牢，直到死亡来临，他这才能彻底过自己。

他也曾无数次羡慕京外闺中手帕交庆远终身不嫁、无畏世俗的勇敢，羡慕其有仅是七品县令官却纵容庆远乐意快活、纵马沙漠的母亲。

这辈子他要做真正的自己，不是上孝婆公、下敬妻主、关爱继弟的委屈，而是肆意且幸福，在这不久便逢乱世之下的朝堂保全自己和母亲。

至于所谓的慈善父亲，可爱弟弟他自然不愿再管，不为了前世的自己报仇于他们就已经算是宽容大量了，更别说让他去继续扮演“好儿子”“好哥哥”形象了。

只要他们这辈子不再招惹自己，他也不想冤冤再报，苦了自己，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