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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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归明白，可这残酷的现实，又该由谁来告诉面前这个孩子呢？
死了，死亡，归去，终结？说白了就是两个字，可这两个字的分量，却是重于千钧。
“婆婆帮我看看吧！真得好疼啊！”
他嘴里不停涌出漆黑的血沫儿，时不时滴落在本就满是血污的衣服上。他看着王翠萍，撩起了自己身上满是血迹的衣服。
路瑶只看了一眼，下意识就捂上了叶蔓姗的眼睛。可她还是看到了。看到了孩子原本四分五裂的身体。那该是何等的痛楚？
平日里她针扎一下仍旧痛得不行，可眼前这个孩子，却是四分五裂，就像是被重型卡车在身上碾压过一样。
怎么能不疼呢？她心中一疼，强忍住了自己的泪水。
“过来吧！婆婆替你看看！”
王翠萍冲着宁宁招了招手。他犹豫了一下，这才快步凑了过来，两个黑乎乎的脏手仍旧撩着自己的衣服，将那歪七扭八的缝在一起的皮肉，展示给王翠萍看。
叶蔓姗觉得一阵心酸。就连路瑶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免有些想哭。
偌大的客厅里，没了小孩子的捣乱，瞬间就冷清了下来。叶蔓姗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的苏离，难道他早就知道，这鬼是个小孩子？不论是不让大声惊呼也好，还是把五大三粗的男人赶出去也好，这一点一点的东西汇集起来，还真让她抓到了一丝丝的苗头儿。这苏离连一个小鬼头儿都如此照顾，心思细致到了不行。
那么关于她呢？
是不是也会有着什么内情呢？
她努力搅动着自己的小脑瓜，思考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
她看着王翠萍取出干净的黄纸，一张接一张贴在了宁宁的伤口处。没见有其他手段，就这么直直贴了上去。既没有念咒，又没有施法。可那黄纸贴上之后，宁宁脸上的神情却猛然放松了下来。他在王翠萍的摆弄下转了个身子，露出了背上那一片大面积的伤疤。
路瑶强忍着自己的惧怕，想要上前帮忙。被王翠萍摆手止住了。她们身上一丝丝灵力都没有，又不是这孩子同源亲人，万一一个不小心，阴气入体，又是麻烦事情。
“好了，暂且就这样吧！孩子，婆婆有些话要先跟你说个明白。我这法子虽然能够缓解你的疼痛，可并不是长久的法子。而且......”王翠萍看着他一脸血泪的模样，下面的话只能全都咽进肚子里。她一辈子都在和鬼打交道，见过的鬼怪更惨的都有，鬼童也经历过不少。可是每次面对鬼童，她这一副铁石心肠，无论如何都硬不起来。
“你叫宁宁是吧！生死有命，缘起缘灭自有定数。时至今日，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你已经不是人了。该放下的事情，迟早都要放下。你年纪尚小，不懂是非曲直。好在时日尚短，没有犯下什么错事，伤及无辜。”苏离的神情依旧是冷的，说出的话语，更是直到不能再直：“我们不能给你其他什么保证。不过，若是你有未了的心愿，不妨说出来。若是可行的话，就了了心愿，跟我们走吧！鬼，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鬼！它们的存在即使不是刻意，也会对人间界有着无数错综复杂的影响......”
“叔叔你说什么？宁宁听不懂！”他歪着自己的小脑袋，看向苏离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苏离冷冷看着面前的孩子，一字一句，冷得空气都仿佛要为之凝结：“我是说，你已经死了！”
叶蔓姗只觉得胳膊上一紧，回头看去，却是路瑶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现在心底定然是难受得很。眼眶眼看着就要湿润起来了。
“死了，死了？”宁宁松开了撩着衣服的手，任由沾满血污的衣服垂落下去：“就像，就像奶奶一样吗？”
他呆呆立在那里，身影显得既单薄，又瘦小。
“哇！不，不好意思。实在是，实在是没忍住啊！”
路瑶一嗓子哭出来，莫名给这悲伤的场景带上了一丝诙谐。她一起头儿，叶蔓姗的眼泪也跟着淌了下来。说什么也收不回去了。
两女干脆谁的脸色也不看，直接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苏离看着叶蔓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便是猛然一揪。他低着头，手忙家乱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直接起身去了屋子外面。囡囡艰难的从两女中间挤了出来，跟着苏离就逃了出去。
屋内两女的哭声经久不息，他重重叹了口气，点燃了手里的香烟。
“心疼了？要我说你也真是够作的。老老实实给她安排个文职工作多好。非要让她出来和这些鬼啊怪啊的打交道。这才哭那么一下你就成了这般模样，要是将来受个什么伤，你还不直接难受死？”囡囡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她是真心搞不明白面前这个男人。
“她不会喜欢的。别看她整日里文气得不行，其实就是个好动的性子。你还别不信，要是真把她安排到登记处去，要不了两个月，她就敢给我撂挑子。”苏离一说起叶蔓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那嘴角挂着的一丝浅笑，荡漾在微凉的夜风之中，不知会迷醉了哪家的姑娘。
“看你那金贵的样子！啧啧，这辈子要是拿不下她，还真是亏了你了。有这么宝贝的吗？看把你乐呵的！”
“你，不会懂的。”苏离笑了笑，吐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烟圈儿。
“是是，我不懂。我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妖精，什么都不明白！”
苏离看了看囡囡，自顾自说道：“其实，在我的眼里，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孩子。”
囡囡张大了自己的猫嘴打了一个哈欠，并没有反驳苏离的话语。他说得还真不错，自己在他的眼里，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孩子。
它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猫眼迷离。似是又看见了那个扎着长辫子，一身大褂儿的俊美男人，把它从无人理睬的臭水沟儿里，捡了出来。
“这年头儿的衣服，可比当年板正多了。”
苏离一愣，看了看脚边儿的囡囡，半晌之后才微微笑了笑。是啊！穿着方便不说，样式也多了不少。
